[转]“换妻”●从批判到宽容

在图书馆翻杂志，“换妻”两个字突然跃入视野，我的第一反应是震惊。但是回来上网一搜，中华换妻网，换妻俱乐部，换妻派对，换妻游戏，广州，南京，沈阳……相关网页竟达59700篇之多，不禁哑然。不是我不明白，而是这世界变化太快！才几年工夫，小姐、小蜜、二奶，一夜情，性体验写作，换妻，这些星星之火眨眼间就铺天盖地的烧起来。　　难道真如同专家学者所说，人类社会性道德的变化分为三个阶段：从男权统治下，性活动自由散漫，卖淫、通奸和随意性交都不算不道德行为；到只有婚内的性活动才被认为道德；再到人类女性和男性都享有完全的性自由？而上述现象的出现预示着中国社会正在向第三阶段过渡？　　我认为不是。首先，“换妻”这样的说法在字面上就包含着对女性个体尊严的极度漠视和严重侵犯，女性是可以交换的，越漂亮的交换价值越高，无怪漂亮女人被称做“尤物”，她们生来就没被当作独立完整的人，而是一件拿在手上把玩的东西。参与“换妻”的女性，相对传统的贤妻良母来说，对生命的价值和品质都有着更高的要求，她们是更有能力追求自我解放和个体独立的群体，然而竟是这样的群体一马当先的跳进丧失尊严的陷阱，这其间矛盾之尖锐，俨然成了一个无法解释的悖论。其次，“换妻”也是对现有社会规范的极大嘲弄。有一句俗话把不正当的男女关系称为“乱搞”，可是换妻者却可以理直气壮的说，我们不乱，我们有组织有计划有纪律有合作还有分工！社会规范在这里栽了跟头，只得哑口无言。　　三四十年前美国发生过的一幕幕如今在中国照搬上演，感叹世风日下之后，激烈的反对者提出，换妻者作为社会的人，不能以崇尚个人自由、个人解放为由破坏整个社会既定的结构，应该受到严惩。我想到法律，如何依法对其进行惩处和纠正？《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301条：“聚众进行淫乱活动，对首要分子或多次参加的，处5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引诱为成年人参加的，依照前款规定从重处罚。”这一条法规可以作为依据，但却困难重重，由于罪名的确立有一个严格的取证过程，而性在公权和私权之间的认定很模糊，严厉的执法很可能侵犯到公民的隐私权，加上换妻毕竟不是卖淫嫖娼，不涉及金钱交易，换妻者都是成年人，他们相对隐蔽的自愿自主的行为，并不危害社会治安，法律在这里显得力不从心了。　　通常法律无法解决的问题会归入道德范畴，但是我有一个根深蒂固的观念，认为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认定自己占据着绝对的道德制高点，道德家往往和道貌岸然联系在一起，所以现阶段针对换妻作道德批判华而不实。另一方面，即使换妻者破坏了社会既定结构，也不能反过来证明我们现行的“社会既定结构”就是完全合理的，必须垄断而不能存异。近年来关于云南的摩梭人的报道很多，据说他们至今依然延续的母系社会形态下古老的走婚习俗，女子成年后，可以自由地与喜爱的男子发生性关系，这种关系既可以是长期的感情融洽，也可以是一时激情，每个人一辈子都可能有多个性伴侣。这种走婚形式下的男女关系轻松、自由，而他们的幸福并不减损。可以说，摩梭人的“走婚”是对现代文明规范的婚姻体制提出的一大挑战，正如福柯所言，我们生活于其中的社会，人际关系的形式少得可怜，为何只有一夫一妻制才是合法的？为何情欲必须和居住、家务、经济、生活习惯挂钩？为何感情必须依从恋爱、结婚、然后才有性事的模式？为何我们总是妄求一套适合所有人的感情和性爱的标准？　　正因如此，虽然我起初对换妻持强烈反对态度，经过上述的矛盾和思索之后，不得不转向一种有所保留的宽容态度。　　从社会心理来看，一个对性曾有过高度压抑的社会，在解除压抑之后，有的人往往会矫枉过正，变成性开放，换妻行为可以说是社会逐步性开放的一个具体表现，它不是主流，而且应该会在整个社会对性的态度趋向平和、坦诚和理性之后回归主流。所以有保留的宽容不是默认和放纵，而是对另一种价值的坚守：宽容，是因为发展和变革中的社会是多元的，人的需求有不同的层次，生活方式有很多种，每个人都有选择的自由和权利，应该得到理解和尊重；而有所保留，正如阳光下明亮与阴影是共存的，社会中高贵与世俗也是共存的，容忍世俗，高贵的价值也不会受到贬损。人性是有底线的，有些约束不能轻易逾越，否则会对人性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进而自身也受到伤害。换妻者认为他们的夫妻关系是平等的、开放的，对肉欲坦坦荡荡，没有欺骗，也没有背叛，换妻既不妨碍正常的婚姻生活，也不妨碍尽人夫、尽人妇、尽人父、尽人母的责任。但是，大多数换妻者还是承认心理上出现了反感和排斥，嫉妒或者悔意。这只能说明，他们的行为确实伤害了人性中美好和本真的东西，自身也感受到了切肤之痛。所以有保留的宽容还有另一句潜台词：谁伤害人性，谁就要独立承担后果。　　人性中总有一些高贵的东西是需要人们坚守的，比如爱，这个在文学艺术中沿袭了千百年的永恒主题，爱让人们记住了梁山伯与祝英台的化蝶比翼，记住了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生死相随，而性，则是爱最盛大的表达和仪式。史铁生在《病隙碎笔》中写道：爱所以选中性作为表达，作为仪式，正是因为性，以其极端的遮蔽状态和极端的敞开形式，符合了爱的要求。性本质上是排他的，所以我们也可以相信，坚贞、忍耐、包容才是性与爱最高贵的品质。从这个层面上看，换妻，无疑是用人性中永恒的高贵品质交换了肉欲短暂的放纵与狂欢，值不值得已无须言说。 （源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