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禁止的血亲之爱（6）

当初卷走我妈的钱、遗弃我妹庄小荞的庄远回来了。

那天，我和小荞都没在家，庄远带着一名马仔找上门来。在我家的小院里，庄远把一大口袋的钱放到了我姐面前，足有好几十万。

如今的庄远早已咸鱼翻身，成了有头有脸的大老板。他提出带小荞走，这几十万，权当这几年对我姐的补偿。

你以为区区几十万，就能弥补你犯下的一切过错吗？我姐冷冷地说道，如果不是因为你卷走了我妈所有的钱，她又怎会为了把这些钱赚回来整天辛劳、积劳成疾？是你害死了我妈。

庄远用手绢擦拭着手指上的大钻戒，抬起来吹了一口气，说道：姐的去世，我也很难过，但你不能怪罪到我头上啊！不就让你们帮着带了小荞几年吗？这几年小荞用的吃的，你自己算算，这几十万还不够？

他说着，一抬手，站立一旁的马仔立即奉上一支古巴雪茄。庄远含进嘴里，将雪茄凑到马仔递过来的打火机的上面，咂巴了几口，吐出了一缕浓浓的烟雾。做人不能太贪，我的大外甥女。

我姐冷哼了一声，说道：你可真够无耻的。

你说什么？马仔指着我姐恶狠狠地说道。

庄远抬手制止了他，对我姐说道：你是小辈，我不跟你计较。反正小荞是我的女儿，就得跟我走。

我姐冷笑道：你以为事到如今，小荞还认你这个无情无义的爹吗？

庄远又吐出一缕烟雾，说道：认不认是她的事，我是她老子始终是她老子，由不得她不认。

我姐连声冷笑，然后打开装钱的口袋，在里面扒拉。马仔轻蔑地说道：不用数了，小妞，整整五十万，一分不少也一分不多。

我姐理都不带理，从口袋里取了八沓钞票，举到手中说道：这是你当年从我妈那里骗走的八万，利息我就不跟你算了。拿着你的钱，滚！

庄远将手中只抽了十分之一的古巴雪茄扔到地上，一拍大腿说道：行，你既然跟钱有仇，我也不勉强你。

他说着对马仔一摆头，马仔将那些钱收了起来。庄远站起来说道：至于小荞的事，咱们法庭上见。

我姐冷哼了一声，双手环抱胸前，看着别处。

庄远走了几步，又回头对我姐说道：烟烟，不如你也跟我走吧？

我姐瞪向他，说道：什么意思？

庄远色迷迷地打量着我姐，说道：宝贝，如果你跟了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我姐出离愤怒，狠狠地盯着庄远，你太无耻了，你可是我妈的亲弟弟，我的亲舅舅，我们的身上流着部分相同的血，你竟然对我说出这种话？你还是我妈的弟弟吗？你还是小荞的父亲吗？

庄远哈哈大笑，烟烟，你那么漂亮、那么迷人，就算是你亲爸也难免动心吧？何况我这个做舅舅的。

下流无耻！我姐指着外面喊道，滚出去，滚出我家！

庄远和他的那个马仔悻悻离去。

晚上我听我姐说了这事后，向她要了庄远留下的名片，转身出门。我姐问我你干嘛去？我没理他。我姐又说，你别去找他。我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在镇上的台球室里，我找到了正在玩台球的庄远。他俯身在台球桌上，正欲击球，抬眼看了我一下，说道：大外甥来了。

说着将一枚红球准确地击入袋中。他起身用擦头擦拭球杆的头部，说吧！你跟你那个视金钱为粪土的姐姐，商量得怎样了？

他又俯身架杆瞄准了一枚彩色球，说道：如果你姐想通了，想拿回那几十万，OK，没问题！

他说着话，再次击出母球，目标球应声落网。我一直狠狠地盯着他，待他刚一起身，给他脸上来了一拳。庄远向后踉跄了两步，一只手扶着台球桌，另一只手撑到地上。

我正欲向他扑去，被身后的一个马仔从后面制住，另一个马仔狠狠地给了我肚子上一拳。两个马仔将我摁在了台球桌上。饶是如此，我扔扭头瞪着庄远。

庄远直起身体，用右手拇指擦了擦嘴角上被我打出来的血，说道：臭小子，敢打你舅？把他拉起来。

两个马仔把我从台球桌上拉了起来，将我的两条胳膊牢牢地扭在背后，让我动弹不得。

庄远恶狠狠地说道：你他妈知道老子这几年是怎么混出来的吗？来吧！我教你打架。

他对我身后的两个马仔一摆头，两个马仔放开了我，我刚要扑向他，脸上就挨了他一记重拳。随着鲜血溅出，我趴到了台球桌上。

庄远摁住我的后颈，在我脸上拍打，轻蔑地说道：小子，跟我斗，你还嫩点。看在你是我姐儿子的份上，我今天饶了你。不过小荞你和你姐必须得还给我。

你不配提我妈！我声嘶力竭地喊道。

最终，庄远还是把小荞带走了。法院宣判我们反诉庄远遗弃未成年子女不成立，判令庄远支付我姐十万元，其中七万为小荞这五年的生活费、学费，另外三万是对我姐的补偿。

小荞被带走那天，在小巷口，她先后抱着我和我姐哭泣，说她不想走，要跟我们在一起。我姐抱着她哭道：小荞，姐一定会把你找回来的，相信姐……

载着小荞的轿车渐行渐远，我姐几乎哭昏在我的怀里。

小荞走后，只剩下我和我姐相依为命，我们更加珍惜彼此在一起的时光。有一天我姐哭着从梦中醒来，呼唤着我的名字。

我来到她的床上，将她搂在怀里。她一直喃喃地说着，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那夜，我抱着我姐睡到了天亮。

春去秋来，小荞已走了大半年，我也即将大学毕业了。

夜色深重，随着一阵车铃声，一辆自行车从小巷深处的黑暗中驶来。
姐，电影好看吗？我问后座上的我姐。

她抱着我的腰，说道：嗯，挺好看的……

欢笑声抛洒在静谧的小巷中，自行车一拐弯驶入小巷的另一个深处。雨点哗哗地落下，并且越来越密集。

房门从外打开，我和我姐进了屋子，将越来越大的哗哗声关在门外。

好大的雨，还好到家了。我姐说道，她身上已被淋湿了一些，我也一样。

振豪。我姐取下身上的包，叫着我的名字，她刚一转身，看到我正凝视着她。

她怔了一下，也看着我，目光渐渐迷离。我缓缓地俯下头，吻向她的嘴唇，她躲了一下，还是被噙住，我们吻了起来。

忽然，她推开了我，惊惶地说道：不，不可以，我们是姐弟，不能这样。

她说着转过身去。为什么啊？我急切地问道。

她背对我，喃喃地说道：我是你的姐姐，是你亲姐，怎么能跟你这样呢？

我把她转了过来，握住她两边的胳膊，烟烟，我们在一起好吗？

不，不行。她越发的慌乱，不敢看我的眼睛。我们是亲姐弟，如果我们在一起，别人会怎么看？岳家的人会怎么想？

我才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怎么想？我急了，喊道，我只知道我爱你！烟烟，你也爱我，不是吗？

她怔怔地看着我，说道：振豪，回岳家去吧？那样对你更好。

我真不明白她为什么现在说这个，吼道：我不回去，说过一千遍、一万遍了，我绝对不回岳家。

她含泪说道：可外面有那么多女孩子喜欢你，干嘛老粘着姐呢？

我说道：因为我爱的是你？

可我不爱你。她使劲喊道，推开了我。

我一下怔住了，看着她。半晌才说道：可是，刚才你跟我接吻了。

她低下头，用手挠了挠耳畔的头发，淡淡地说道：大概是我鬼迷心窍了，以后再不会跟你这样了。

我难以置信，一边盯着她一边摇头。良久，我转身打开房门，冲进了伴随着电闪雷鸣的倾盆大雨中。

我听到我姐在身后喊，雨下这么大，你要去哪？

那时我和我姐都没有意识到，一场灾难正悄无声息、毫无征兆的来临。

多年以后我经常在想，如果那晚我没有冲进雨夜中，也许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了，所有的那些事。